怼遍中国娱乐圈,我只服她
最近,一位「奇女子」上了热搜。
易立竞是谁?
鱼叔前阵子写过她主持的访谈节目《定义》。(链接在文末)
她让姐姐们一个个变成了「反差萌」。
在舞台上,她们是这样的:
又飒又A,风情万种。
离了舞台,在她面前却是这样的:
乖巧拘谨,急不择言。
易立竞可不只会收服浪姐。
就连「霸道总裁」晓明哥在她面前,也像个委屈巴巴的弟弟。
今天,鱼叔就来说说,这个奇女子——
易立竞
外界这样评价她——
「毒舌易」
「全国最好的人物采访记者」
现在她又多了个新的绰号——「祖安记者」。
最近因为「浪姐」的访谈节目《定义》,她重回公众视野。
其实易姐去年也火过一阵。
在真人秀《我家那闺女》中,硬怼「催婚催育」的观点:
「让我过你们希望的人生,那你们生我的意义,就不存在了。」
「婚姻是一个选择项,而不是一个必选项。婚姻不是定夺人生成功与否的条件。」
一波金句输出,言语周密而不失犀利,让人拍手叫绝。
不过。
《定义》毕竟是《浪姐》的衍生节目;
在《我家那闺女》也只是担任飞行嘉宾。
想看易姐最狠最硬核的灵魂拷问,还得回到她自己的主场——
《易见+》《易时间》和《立场》。
郝蕾说过:「易立竞是个狠角色,她能问到你的骨髓里。」
够狠。
这是很多人对易立竞访谈的第一印象。
她的字典似乎里没有禁忌。
越是争议的、难以启齿的话题,就越要追问。
往往在开场就会进行「冒犯式」提问。
就像攒了个饭局,把大菜先端上来。
然后就着这道大菜再慢慢往下品。
采访杨幂,一上来就戳到她的痛处:
「说你的演技不好,或者没有演技,会是不公正的评判吗?」
杨幂回答: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吧,而且演技好坏,也没有一个专业的衡量标准。」
看似圆滑的回答,其实只是一种熟练的公关话术,避免正面回答问题。
这当然逃不过易姐的敏锐嗅觉,她立刻追问:
「没有专业的衡量标准吗?还是你觉得,公众的评判是没有专业的衡量标准的?」
这话没法接。
演技好坏,当然有评判标准,只不过专家和大众的标准有所区别。
杨幂只好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。
采访郭敬明,就自然要问到曾引起争议的「抄袭风波」。
但没有直接提问,而是先从知识产权保护的角度切入。
在达成共识的前提下,再冷不丁地祭出狠招:
「在2006年,你也发生过作品抄袭的案例,和你现在关注和保护知识产权这件事,有矛盾吗?」
郭敬明喝了一口水,脱口而出三个字:「没矛盾。」
易姐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「敏感话题」。
她变着法将抄袭事件称作「污点」「苦头」「财富」……
一次次抛给郭敬明。
郭敬明实在没辙,只能尴尬叫停。
其实,他大可以回答这些问题,权当是对过往错误的反思。
但是他没有这么做,反而选择了逃避——这就是「心虚」了。
采访孙红雷,易姐先谈起口碑惨败的《三枪拍案惊奇》。
顺畅地把话题引到「成功导演和演员的不成功作品」上。
然后再把《战国》拎出来——这部豆瓣3.9分的大烂片,堪称孙红雷的「黑历史」。
她毫不留情。
问孙红雷为何会出演此片,是钱砸得太狠了吗?
孙红雷抖出一个内幕:砸他身上的钱都退回去了。
之所以接戏,是因为孙膑这个角色吸引了自己。
采访陈佩斯时,易姐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一个问题:
为什么1998年之后就彻底退出了春晚舞台。
她知道,热爱舞台的陈佩斯突然退出,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,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。
陈佩斯也毫不避讳,指出春晚背后的种种官僚主义痼疾。
那不是一个适合创作的环境,限制了艺人的发展。
采访周杰时,除了各种负面新闻,不得不提网络上疯传的尔康表情包。
易姐从更高的层面来问:「你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吗?」
周杰表示自己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,但表情包是一种「丑恶的内心表现」,既没有经过本人的允许,又曲解了表情本身的意思。
他的语调里满是义愤填膺的批判。
这种一针见血的提问,观众看来十分过瘾。
然而,对于易立竞来说,这必然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。
要准备到什么程度呢?
易立竞会在搜索网站里,把与采访对象相关的网页,一直翻到最后一页。
因为她担心遗漏掉某些重要的信息。
她的犀利提问有时也会被诟病过于尖锐,像是在审犯人,不是在采访明星。
对此她的回应是:「我并不想做一个百度百科式的访谈,谈笑风生,你好我好大家好。」
「冒犯式」的提问,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攻击。
如她所说:「访谈节目是需要被采访者有些微的不适感,这样可以让观众对问题的探讨以及对自我的认知更加深刻。」
对于各种敏感问题,她从不先入为主妄加评判。
而是把疑问抛出来,给采访对象充足的自我阐释的机会。
因此,她的访谈,提供了一种接近真相的途径,这在断章取义的碎片化信息时代显得尤为可贵。
当然,「追求真相」一不小心就可能变成「窥探隐私」。
把握分寸至关重要。
不管是问到了多么有料,多么劲爆的独家内幕,易姐还是有一条底线:
如果采访对象觉得这些信息会伤害到自己,那么她一定会答应不公布。
守承诺是她最看重的一件事。
易立竞凭《定义》再次走红后,访谈中的各种名场面被截成一张张长图,流传于社交网络。
明星被怼,喜闻乐见。
爽感有了,但这绝不是访谈的精髓。
易姐说过:「一切文化内容,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。」
如果你只看到采访中那些貌似出格、博眼球的节选,便印证了她所说的这句话。
更值得关注的,是她与嘉宾观点碰撞而产生的思想火花。
接受采访的对象,多是演艺圈或娱乐圈人士。
因此她乐于了解这些采访对象对于娱乐圈各种现象的看法。
以及,该如何自处。
关于真人秀。
她问海清:真人秀的出现,对演员这个行业是不是一种冲击?
海清说:「其实,没那么多演员。明星多一些,演员少一些。」
可是海清之前确实也参加过一些真人秀。
她的解释是:
「真人秀是当今从业人员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。除非你的腿足够长,可以迈过去。很多人迈过去都会沾,包括我也是。但是在选择真人秀的时候,我会尽量选择避开跟表演本身有关的东西,不要伤到作为演员的主干。」
类似的问题,易姐也问过胡军。
他说:「演员还是应该拿作品说话。电影我可以演一辈子,但是真人秀我能参加一辈子吗?」
关于娱乐圈本身。
郝蕾认为:「演员这个职业在当代被『娱乐』了,身处的圈子从文艺圈也逐渐变为娱乐圈了。」
易姐就问郝蕾:「那你不是娱乐圈的吗?」
她无奈地回答:「那我现在只能是了。但我会用好的表演去正名。」
郝蕾确实做到了。
同样的话题,老戏骨李雪健的看法是:「现在的娱乐圈,耍得太厉害了,拿我们当笑话,我不愿意听这个东西。」
关于流量明星。
徐峥认为:「我们的市场还是比较低幼化的,最当红的永远不是实力派。」
易立竞引导不同年龄段、不同风格的演员,说出自己对娱乐圈的理解和体会。
如此一来,她的采访不再是一期期独立的节目,它们共同构成了对当下中国娱乐圈的第一手观察。
当然,除了对圈内事的挖掘,也少不了关于日常生活,社会时事,婚姻情感的探讨。
比如关于性取向。
通过《蓝宇》这部电影,易姐将话题引向了同性恋群体。
胡军说:「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之间情感的纯粹,甚至远胜于男女之间。」
谈及这个群体是否小众时,胡军觉得那不是小众,只是人们有时候不愿意承认这个群体的存在。
关于生育。
柯蓝说:「我真不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。」
易姐便问她:「那你有期待成为母亲吗?」
她回答得很果断:「不期待,从来没有过。」
易姐再问她:「那你不怕会有遗憾吗?」
她犀利地反问:「作为父母就没有遗憾吗?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,就不是遗憾了?当自己的孩子在为祸社会,自己又无能为力时,就不是遗憾了?」
还有一些可能踩红线的问题,易立竞不避讳,但也不点破。
留给观众意会。
比如说各种奖项的内幕。
孙红雷谈到自己的第一个梅花奖说:「那时候的专家们还是专家,因为社会允许这些专家成为专家。」
还说现在的一些奖项是做出来的,是有黑幕的,可是「当黑幕成为正常规则时,它就不是黑幕了。」
这样的奖项,他也得过很多。
同样的话题,陈佩斯换了种更委婉的表达。
被问到「是否获过国家一级的奖」时,他笑着说:
「没有,我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。」
一句「你懂的」让易姐也笑了。
在每个访谈的末尾,易姐都有两个保留问题——
「如果能回到过去,你最想和谁对话?」
「若干年后,如果人们提到你,你希望听到怎样的评价?」
分别用以窥探采访对象对过去和未来的想法。
借此与当下的他们,拼凑出一个完整鲜活的人。
好的人物记者就是这样。
不官方,不客套,不是冷冰冰的,愿意让对方掏心掏肺地回答每个问题。
像一面镜子,投射出社会与人性的复杂;
也像一面墙,采访对象撞上来之后,就看见了真实的自己。
因为在采访过程中犀利的发问,和莫得感情的扑克脸,很多人调侃易姐像个AI记者。
其实她自己说,「在理性提问的同时,我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。」
因为感性,才能迅速捕捉到对方情感的变化,和他达到共情。
因为共情,才能提出更加触及内心的问题,让采访走得更远。
正如《易时间》的Slogan:「懂得是一种力量。」
她认为一定是因为对方觉得被懂得了,所以才会想到倾诉更多。
从2004年入职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到2005年发表特稿《病人崔永元》成名,再到2013年从文字记者转型视频访谈。
易立竞的转向,是随时代而动的。
在这个短视频大行其道的时代,她的观察和思考以这种形式被更多人看见了。
但本质上,她依然是那个严肃的人物记者。
「不迎合、不回避、不轻薄、不盲从」的立场从未改变。
她所做的其实是同一件事:
在速朽的时代中寻找永恒,避免成为偏见的附庸。
「我要做的,就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东西。」
她始终强调,自己在做的访谈节目,不是娱乐节目,不需要谈笑风生。
易立竞的偶像是美国电视新闻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联合主持人,芭芭拉·沃尔特斯。
芭芭拉一共做过750个独家采访,直到75岁才淡出银幕。
易立竞希望可以成为像她那样的人,将毕生奉献给事业,「直到采访不动。」
「我希望做一个平静的人,这样可以看到更多的真相。」
这个时代,既需要乘风破浪的抢先者,也需要风平浪静的沉思者。
前者引领这个时代,后者审视这个时代。
而我们有幸,正处于二者中间。